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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的统计数据显示，我国经济正在发生积极变化，透过数据，可以发现我国经济的回暖路径，但经济运行的诸多不确定因素决定了回暖之旅可能并非一帆风顺，我们的政策也需要做进一步的补强。

一、一季度经济出现积极变化

4月16日统计局公布的最新数据显示，09年一季度国内生产总值65745 亿元，按可比价格计算，同比增长6.1%，比上年同期回落4.5 个百分点，较去年 4 季度 6.8%的增速回落 0.7 个百分点，几乎创下了近 20 年来的新低，显示经济总量增速仍然处于下滑之中。但是包括工业增加值、发电量、固定资产投资、采购经理人指数等在内的部分领先指标均出现了反弹。

具体来看，一季度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5.1%，增幅比上年同期回落11.3 个百分点，但环比从1-2月份的增速3.8%反弹到了3月份的8.3%。来自国家电网的数据显示，一季度全国发电量累计完成7811.02亿千瓦时，日均同比下降1.89%，降幅比去年四季度减少 2.84个百分点。从分月数据来看，3月份全国发电量完成2867.29亿千瓦时，创近6月新高，日均发电量较1-2月环比增长10.38%。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28129 亿元，同比增长28.8%，比上年同期加快4.2 个百分点，其中，城镇固定资产投资23562 亿元，增长28.6%(3 月份增长30.3%)，加快2.7 个百分点；农村固定资产投资4567 亿元，增长29.4%，加快11.1 个百分点，这一系列数据暗示着我国经济正在出现积极变化。

二、对我国经济回暖路径的思考

一季度统计数据公布后，一些机构的分析师已经开始调高对中国经济的预期，比如高盛最近发表的中国宏观经济报告认为“实体经济增长高于预期，我们的GDP 预测上行风险加大”。从去年下半年以来预期下调，到最近的预期上调，从一个角度说明，以GDP同比增速测量的中国经济或许已经在一季度见底，似乎已看到了中国经济复苏的曙光。

但有两个问题仍然需要我们加以思考，一是经济回暖的高度，二是经济回暖的持续性。 要回答这两个问题，可以从中国经济回暖的路径上分析。

首先，我们可以辩证的思考一下，如果承认目前面临的全球金融和经济危机是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那么中国经济如若很快回暖，用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克鲁格曼教 授的话说，“这一‘逆转’看起来太容易。”要么这次危机不如预想的严重，要么目前的反转很可能是假象。针对当前市场上出现的经济复苏之说，克鲁格曼表示了 反驳，他认为目前经济不是复苏而只是下滑速度放慢。事实上，上个世纪美国的大萧条和七十年代末期的石油危机，都曾经出现过明显的反复，回暖的路径都呈明显 的W型。

其次，我们可以从现有资料分析中国经济回暖的可能路径。受全球危机的影响，中国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图1）。初步考虑到物价因素之后，中国出口的季度增长已经从2007年初开始明显下滑，是所有增长因素中下降最早的，且与美国次贷危机发生时间基本一致。出口下滑稍后拖累了工业生产和进口增长，再者经济活动的下降使得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增长也趋于放缓。目前中国经济中仍在加速的增长动力是固定资产投资。

投资的加速增长体现了中国政府刺激经济的主要思路，即以信贷保障投资，以投资增长启动内需。今年一季度，新增信贷达到4.58万亿，未来信贷增速肯定会有所放缓，但即使今年剩下的三个季度新增贷款规模与第一季度相当，全年新增贷款将达到9万亿以上，较去年增加4万亿左右，相当于政府“4万亿”计划今年实现部分的两倍。

到 目前为止，以信贷增长刺激投资，再由投资拉动内需，对稳定经济的效果较为明显。国有主导的银行体系是信贷刺激的基础；同时，为降低信用风险，国有银行甚至 于其他非国有独资银行都选择将贷款投向政府项目或国有企业。其结果是，宽松的信贷政策推动的主要是国有部门的投资扩张，而非国有部门的投资增长仍然乏力。

图1    中国经济增长引擎的分化：季度同比真实增长

注：资料来自《财经》

由于缺乏这方面的统计资料，并不清楚贷款在国有部门和非国有部门之间的分配结果，但不同类型企业城镇固定资产投资增长的差异，或许可以说明国有部门获得的信贷支持远大于其他企业（图2）。从2008年下半年以来，港澳台资企业、外资企业和内资企业中的非国有企业的投资增速开始放缓，其中前两者尤其明显，有些月份甚至已经出现了负增长。与此同时，国有企业的投资开始加速，月度投资同比增速从去年6月的22.2%，加速到12月底的28.1%和今年3月的39.4%，从这之前增速最慢的企业类型上升为增速最快的。

图2  按企业类型分固定资产投资增长

注：资料来自《财经》

信贷和投资对经济的拉动作用在今年一季度的数据中已经有所体现。据国家统计局估计，一季度6.1%的真实GDP增长中，固定资产投资的贡献高达6个百分点，消费（包括政府和个人）4.3个百分点，此外，库存下降拉下了4个百分点，净出口拉下了0.2个百分点。如果其他因素不变，只要库存回暖2个百分点，GDP增长就有可能回到8%以上。

三、经济回暖持续性有待观察

统计数据显示，1季度新开工项目计划总投资同比增长高达88%，显示政府刺激政策将带动基建投资在2~3季度继续攀升，随着企业去库存的结束，在随后的2-3个季度内，经济有望继续回暖，GDP增长环比会继续增加。但是，由于我们经济运行仍然面临较多的不确定性，以致我国经济能否持续回暖还有待观察。

首先是外需。2009年第一季度，我国重点商品进出口额有将近90%出现下滑，进出口总值相对上年同期下降了24.9%，其中出口金额降低了19.7%，主要进出口地区的进出口总额全部出现下滑，分地区看，向欧盟地区出口同比降低了 22.1%，向美国出口同比下降了14.9%。而来自国外的资料显示，欧盟、美国、日本的经济还正处于收缩之中。由于外部经济持续不景气，外需放慢将逐渐加大中国经济增长的压力。

其次，以信贷和国有部门投资增长启动的反弹能否传递到其他部门。受需求、对未来经济的信心和资金获得的难易程度的影响，相对于国有部门而言，非政府部门的投资扩张需要相对较长的时间才可恢复。从外资企业来看，2009年3月10日中国美国商会公布的“2009商务环境调查”显示，37%的受访企业表示将推迟在华投资计划。《财经》杂志社也于去年12月初对内外资企业进行调查，结果表明，只有约18%的受访企业会因为中国政府“4万亿”计划而增加投资。这说明，受需求不足的影响，非国有投资者的投资意愿仍然不足。就我国而言，政府投资占全社会投资的4%左右，95%以上是社会投资。如果社会投资没有跟进，投资效率就会大打折扣。

第 三，过度依赖投资增长所带来的内需失衡会否反过来制约经济的回暖。在外需放慢的大背景下，中国的外贸顺差将受到压缩，外部不平衡或被迫改变，然而，现有投 资拉动的经济增长却可能造成新的不平衡，即内需中投资与消费之间的失衡。为了在短期内稳定经济，政府不得不动员更多的资源推动投资增长，这其中包括降息和 推迟减税等，投资占GDP的比重可能继续上升，或从2007年的42.3%上升至45%以上。更重要的是，过度依赖投资，其效率将远不如更为平衡的投资和消费增长，最终制约着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和中国经济的竞争力。

四、经济刺激政策需要补强

经 济复苏取决于最终需求，在外需持续下滑的情况下，“保内需”被赋与了特殊的历史使命。温总理说，“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弹药，可以适时出击”，这里的弹药主要 由两部分组成，一是投资，二是消费，随着“四万亿”的逐步落实和信贷的持续增长，投资这一部分已经足够，现在关键是要拉动消费，我国的消费率一直都处于较 低水平，消费占GDP的比重低于40%，去年是38%，而发达国家这一数字达到70%，一般中等发达国家达到60%。即使印度，比中国要“穷”很多，消费占GDP比重也达到了55%。因此要出台政策，拿出“弹药”，关键还在于刺激消费。因此，政府需要补强现有的刺激经济方案，早日推出可操作的鼓励消费的政策和计划，防止未来经济增长对投资的过度依赖和降低调整内需失衡的成本。

——唐锦